柏林欧罗巴体育公园的泳池里艾衍含所在的第1道被称作“边缘赛道”。

预赛排名第8的她被扔进这个角落。

半程转身时艾衍含排第六名，看台上中国教练攥紧了计时板， 最后15米水花突然炸开。 她的手臂像装了弹簧般砸向池壁。 54秒00！ 电子屏跳出黄底黑字。 全场哗然，这个边道游出了最快速度。

“第一道夺冠概率只有3%。 ”德国解说员翻着历史数据册。

五届大运会女子100自冠军，全部诞生在3-5号黄金赛道。

泳池边的艾衍含抹了把脸。 水珠从她的睫毛往下滴。

九年前，14岁小女孩躲在泳镜后偷看菲尔普斯。那年中国4×200自接力第四名。

她藏在师姐们身后悄悄攥拳。东京周期的低谷来得猝不及防，主项200自三度无缘世锦赛决赛。

“转身节奏像踩着碎石前进。 ”2023年省队教练摇头的监控画面，被她剪辑成手机屏保。

颁奖台升起的五星红旗下方，站着三位不同年龄的中国姑娘。

21岁的柳雅欣握紧接力银牌，

18岁的刘姝含盯着冠军泳道线。

更衣室传来微信提示音：“姐姐我游进53秒内就来找你！ ”

全国冠军刘姝含刚在全国赛飙出52秒68。

温州九山游泳馆里，11岁于子迪正模仿艾衍含的触壁动作。

浙江游泳队总监掐着秒表笑：“省队23个集训队员，15个未成年。 ”

温州鹿城区的露天泳池人声鼎沸，

中考游泳项目刚放榜，7.5万人参考，98%学生达优良线。

澳大利亚队教练在混采区徘徊。他笔记本写着“27秒分段数据”。

波波维奇三月改进出发技术，让50自世界纪录缩水0.11秒。

崔登荣总教练揉着太阳穴：“现在训练要精确到指关节角度。 ”

他手机弹出美澳青少年对抗赛成绩单：17岁美国选手100自游进53秒30。

泳池边的计时器显示18：30。

艾衍含把毛巾披在肩上。奖牌贴着锁骨微微发烫。

十年前那个奥运村里迷路的小女孩，此刻听见德语播报自己的名字。

游泳馆出口处挤满签名的孩子。有个金发女孩指着艾衍含喊：

“妈妈看！ 她是第一道出来的冠军！ ”

艾衍含突然想起九山泳池的小学员。那个总被安排在边道的小胖子，

现在应该读初中了吧？她把签字笔还给工作人员。

柏林晚风掀动领奖服上的拉链。九千公里外的温州夜幕降临。九山游泳馆的灯光照得池水发蓝。

8岁的李易谦正被教练按着肩膀：“抬头换气别像喝汤一样！ ”